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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扬州过年上篇进入腊月门,就是过年倒计

发布时间:2025/7/23 13:53:15   点击数:

徐长盛/文

我老家在江苏扬州农村,田不是很多,平均每人一亩田,家里大大小小的几块地散落在村里各个方向。原来是大集体,八十年代初都分田单干了,不过牛没办法分给每家,都是四五家人合养一头牛,轮流喂养,放牛也是我小时候上学之外一个重要工作。大家普遍状态是穷,工厂也比较少,大人做工都要跑很远到市里;小时候全是茅草屋,有钱人家可能是前后几进,但总体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农村的村和组(大队、庄)还是有区分的,一个庄也就几十户人家,家家户户都很熟悉,有的都是好几代一直生活在这个庄上。七十年代那时候计划生育还不是特别严,和我同龄的基本都是每家两、三个孩子,已经比上一辈每家四、五个少了。

扬州处长江北边,大运河穿扬州城而过,在铁路和海运兴旺之前是最重要的南北交通要道,万商云集,遍地黄金,所谓“扬一益二”不是浪得虚名,其历史地位非今日上海能与之相比!“腰缠十万贯、骑鹤下扬州”是古时有钱人的梦想,淮扬菜闻名天下,做工之精美,必是当初有一帮有闲有钱之人在扬州潇洒;好地方当然离不开美女,这个美女不只是妆容好看,更重要的要有文化内涵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想象“二十四桥明月夜,玉人何处教吹箫”是何等美景!

扬州历来是书香文化胜地,也是古时淮南重镇,数度兴盛衰败,文人骚客路过扬州总会诗兴大发,李白说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;刘禹锡与白居易在扬州席上初逢留下“沉舟侧畔千帆过、病树前头万木春”的千古名句,杜牧在扬州留恋不归,发出“春风十里扬州路、卷上珠帘总不如”感慨,姜夔看到兵荒马乱后扬州破败景象不由回忆起“淮左名都、竹西佳处”往日盛景。如今扬州地方戏扬剧仍经久不衰,看扬州城里的老园子如个园、何园等能想象往日大户人家阔时盛况。

扬州基本是一马平川,水多山少,西北部相对地势较高,有蜀冈,扬州半数美景皆在此;汉墓较多,时不时的能发现些古物件。汉广陵王墓、甘泉老山汉墓等就分布在我老家周边,记得小时候挖掘老虎墩汉墓的时候我们还在那里围观了很久,也就是看到砖头砌的几道拱圈;金缕玉衣只是书本上看到,我们那里的汉墓似乎没有,但是小时候听说挖到一个金头,也不知道真假。过去交通不便,人们靠腿出行不过方圆数十里,因此即使同处一县,南北、东西风俗亦不完全相同,比如扬州南边靠长江边称为“洲上”的几个乡镇与北部差异就大。农村都是熟人社会,农村妇女虽识字不多,但总能搞得清楚哪个庄哪个媳妇是哪里来的,最近什么人家有什么趣事,某某人和谁是绕了多少个弯的亲戚等。

甘泉乡,现变为街道了,离市区大概十多公里,乡里有甘泉山,其实也就是几个土堆。离市区虽然现在看不是很远,但是印象中十岁以前从来没到市里去过,有次是三年级耳朵发炎到市里的大东门去看病的,从乡里到市里必须要搭乘过路班车如天长到扬州的长途客车,还要提前打票,座位肯定是没有的,汽车上鸡鹅鸭什么都有,来回一趟既要花钱还非常辛苦。

进入腊月门,就是过年倒计时了,对大人是年关,对小孩子那可是一年中最期待的光景。小时候冬天经常下大雪,积雪能到膝盖,都是烂泥路,穿上胶鞋(也称为套鞋)走路很容易打滑摔跟头或者陷到坑里;

天冷的时候,大池塘里结冰比较厚,人上去滑行没问题,积雪融化再冰冻,茅草屋上经常可看到几十厘米甚至一米左右的冰柱下垂。那时是没有空调的,手冻疮肿成馒头在状的人特别多,取暖比较常见的就是在厨房里烧火,或者坐“草窝子”取暖,这是用稻草制作的一个类似船形的高约一米的围炉,里面用根木头可以坐一到两个人,脚底下再放个火盆,那已经是相当好的待遇了。在雪地上总想抓麻雀,放点稻谷,用根身子拉住罩子,期待麻雀进去猛的把它关住,不过机关算尽就是抓不到。

扬州人知书达礼,性情温和,历来有尊师重教的风气,不过小时候代课老师的收入不怎么高,比不过出去做工的人。小学离我老家不足百米,课间都能回家喝点水。小学一开始是每个年级一个班,后来邻村的一个小学整体合并到我们这里,每个年级开始两个班,学校老师也基本都是附近村里的,每个小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家长不用去学校都很清楚。如果期末考试能考个好成绩,拿个“三好学生”奖状贴在家里,家里大人特别开心,小孩子的日子也好过!

我由于小时候成绩不稳定,经常被批评教育“粗心大意”、“骄傲自满”,一到过年常常挨批。放了寒假,寒假作业肯定是想方设法最快完成,然后就是各种玩,比较常见的就是各种小赌博,打四角、滚玻璃球、吹钱(翻转过来算赢)、砸铜板等,一帮小伙伴玩得不亦乐乎。当然还离不开链条枪,这是高级物品不是所有人都能有;打自制老牛(陀螺)相对简单,还有就是互相斗鸡,女孩子则是跳绳和踢毽子。

寒假里为了帮家里挣点零钱,小孩子都会做打草包的事情,需要两个人配合,一人穿绳,一人压草,技术熟练的话基本一天可以打一条,不过也不会多,因为需要用稻草搓绳子,我搓的绳子比较粗,一眼就能看出是我弄的。进入腊月开始杀年猪,一般都是夏天的猪仔,那时候家里养的都是黑猪,长到一百四十多斤就杀了,听说“洲上”的都要养到二百多斤才杀的。

杀猪一般是凌晨进行,都是村里的小刀手带个帮手,家里大人拖猪腿、烧水烫猪,等到天亮我们醒来时猪肉都已经剁好,猪血也已经用热水下好放点盐就能吃。夜里听到猪的嚎叫,常吓得躲在被子里捂着耳朵。我家里人多,猪头、猪肠子和猪肚肺都会留着,猪头是敬祖宗必须要有的,猪肉一半留着自己家里吃,其他的会卖给村里的人或者亲戚。猪肉、大小肠都要清洗干净腌制起来,那可是春天粮荒的最好食材了,青菜煮饭里面放点切成圈的大小肠现在想想都是人间美味。猪油也是很好的,放点糖包汤圆,或者炸成油渣子都是美味的小吃,猪油拌饭更是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。猪肚肺要清洗干净是不容易的,每次都是我打井水,反复冲洗称为“灌肚肺”,基本上都是手要冻僵。

咸肉腌制好春节里就可以切成片烧了吃,晶莹剔透味道真是不错。还有很多人家会腌制鸡、鸭、鹅,称为风鸡、风鸭、风鹅,直到如今都是很多扬州人的美味。腊月里家家户户都要腌制咸菜,每家都有菜地,大青菜是冬季里最主要的绿叶菜,这个青菜不同于北方的大白菜,一层层的在缸里码好,再放上粗盐,压上几块砖头放置一个多月,腌制好了是春天最重要的早饭菜。这个青菜也是做大汤圆和菜馒头的馅料,记得有一年腊月里下大雪、降温非常厉害,把青菜都冻死了,那一年过年就没怎么吃到青菜。

腊月里家家要蒸馒头,蒸馒头既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,需要提前发酵面,记得夜里面大人还常起来看被子盖住的面发得怎么样了;还要提前准备各种包芯即馅料。一大帮人从一大早天不亮开始,一直忙到下午四五点,需要用掉面粉一百多斤,每年我的任务就是烧火、出笼即用筷子或者蓖麻点馒头中心的花。一开始几笼是不可能有剩余的,需要把孩子们的肚子填饱。我们这里的馒头是有馅的,馒头与包子的区别就是上面有没有褶皱和出气孔,最喜欢吃的是青菜馅、糯米猪油馅,芝麻馅弄起来相对简单,数量最多。在结束之前,是一定要用面粉蒸一对鱼,这也是年三十敬祖宗的重要物品,象征年年有余。

过年离不开豆腐,春节前总要准备十几块方方正正的豆腐,有时候买现成的,有时候是请别人磨豆腐,村里总有人家是专门磨豆腐的,一般都是提前准备好黄豆泡水,然后过去请人家帮忙加工,当然要给加工费,大锅做的豆腐皮、豆腐渣味道都很不错。

冬天总有很多妇女打绒线衣,心灵手巧的可以打围巾、手套,并搞出各种花式,妈妈总会准备一些绒线,有的是新买的,有的是从旧衣服拆下来的,一有空就打绒线衣,这是冬天御寒的最主要装备。

过年是需要有穿在外面的新衣服和鞋子的,鞋子是每年做一双新布鞋,都是妈妈亲手做的鞋底,鞋底原料一般从秋天就开始准备了,常常是白天做工回来晚上点洋油灯纳鞋底,特别厚的鞋底一针一线非常不容易,家里多个小孩就要准备多双鞋子!新衣服不会买现成的,都是买了布和棉花在镇上裁缝那里做,需要量尺寸,看式样,年三十之前拿回来不知道多高兴了。

过年之前要大扫除,称为“扫尘”、“掸尘”,一般在腊月十七、八左右进行,基本都是老妈的活,一大早就忙着包个头巾,在老屋子里上上下下的好好打扫。春节前要洗被子,那时候还没有被套,都是大棉花胎做的棉被,要把家里的被子拆开好好的洗一洗,太阳下好好的晒晒,干净了还要用针好好的缝起来,没有一桩活是容易的,小孩子常常需要打下手。春节前总要理个发、洗个澡,记得那时候一个冬天也就洗几次澡,膝盖、胳膊肘都是黑乎乎的,衣服领子就更不用说了。

头发就是老爸理了,洗澡都是要拖到腊月二十八或者二十九,由于大家都是挤在这个时候,往往都是夜里三四点起床,然后跟着大人往镇里的大澡堂子跑过去,那时候为了省钱,都是要趁人不注意溜进去。洗澡的时候都是大人小孩互相配合,身上擦出来的泥垢都是一条条的非常粗。

(未完待续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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